第九十一回 开花榜名妓占鳌头

一甲第一名状元，那几句评语里说得十分热闹，什么说“藐姑仙子，无比清扬；越国西施，逊其都丽”。上海的一班看见了这张报纸。觉得狠有些儿诧异。上海的事，就是取一个花榜状元，也是论些资格的。如今这张报上平空把薛金莲取做状元，大家都不晓得这个，便哄然一声，你也去叫，他也去叫。也是薛金莲的花运当阳，财星发达。这一班叫他的客，大家都十分赏识他，不说他不会应酬，却说他狠有些儿大家丰范；不说他不能唱曲，只赞他还带着些闺阁娇羞。这样的一来，就一传十，十传百的把一个薛金莲高高的抬到天上去了，连薛金莲自己的心上也有些不相信起来。

说也奇怪，讲起这薛金莲和郑小麻子两个的历史来，真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缘故。看着薛金莲这样的一个才，上海滩上不要说是长三书寓，就是野幺二，面貌比他好的也不知多少，却不知怎样的，一班客都把他当作天仙化一般。只要和他有过相好的，一个个都是魄魂迷，心输意伏，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。再说起这个郑小麻子来更加奇怪，大凡上海滩上的倌，只要是风十足有些积蓄的，那一个不要做个把恩客，自己寻寻开心，但是倌们不做思客便罢，要是做起恩客来，自然总要拣个把少年貌美的客，方才合着他们的意思。这个郑小麻子生得一个五短身材，两个眼睛抠了进去，一个鼻子高了起来，一脸漆黑的麻子。

这样的一付尊容，却又不知怎样的偏偏对了薛金莲的胃，把他当做天字第一号的恩客，并且还讲明以后嫁他。这个郑小麻子非但一个大钱没有，而且还要常管着薛金莲，不准他接客。偏偏的薛金莲看看这个不对，看看那个不对，单单的看中了这样的一个郑小麻子，无论什么事，都肯听他的话儿。这个里，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。依着在下做书的摹拟起来，这两个虽然外才不足，或者内才有余；一个就是那皮三少的夏姬，一个就是那大阴专车的嫪毒，也未可知。

闲话休提，只说薛金莲的应酬功夫虽然不见得怎样的周到，却当了几年的野，阅历的客多了。一见了陶观察的面，便料定了陶观察的：你越是待他冷淡，他越是转你的念。更兼薛金莲这个时候已经狠有几个钱，虽然知道陶观察有钱，也不去想他什么念。偏偏这个当儿，郑小麻子要想娶他回去，拼命的和一班客吃醋，不许他留一个客。所以陶观察死命的要想和薛金莲攀相好，薛金莲只是含含糊糊的，也不答应，也不回绝。弄得个陶观察好似鼻子上敷了糖的一般，枉是